太阳轨道上，一座奇特的超大型太空建筑正漂浮于此，外部零散的灯光与上下两个巨大的朝着太阳的“喇叭”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远处的水星——戴森云所需的材料开采和生产部署将这颗星球变得千疮百孔，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而做出的选择。

而那座太空建筑独特的造型让人误以为是某种未知型号的恒星级定点炮台，其实他们都知道，她有另一个称号：“卡普兰”恒星引擎。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为了这台引擎，人类从登陆水星建造戴森云开始到现在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和数不清的财力。”太空游艇外，言希穿着宇航服，望着恒星引擎说道。

“是啊，整个太阳系都在等着这台大家伙启动的瞬间呢，看看这里有多少记者，个个扛着长枪短炮，就为了记录这一刻。”柳贺附和着说。

更有甚者将摄像头和麦克风固定在引擎上，来记录引擎启动时的声音。

“从卡普兰教授留下的论文来看，按照他的设想，在最大推力下，我们可以在一百万年内移动50光年，还可以在一千万年内让太阳系进入新的轨道，而且如果时间够长，甚至可以离开银河系。”言希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情很激动，但现在我们就安静地等着吧。”

“这能不激动吗，如果当时引用的是什卡多夫的构想的话，可能还没有这么激动。”

“也是，比起引擎，一超薄面超大号的太空镜子更能吸引人类的注意。”

几分钟后，太阳的一处出现了一个红点，那是戴森云在发挥它的功能：由于引擎自身的磁场还不足以吸收太阳的氢和氦，因此使用戴森云将一处区域急剧加温，使部分物质逃逸太阳，而这些物质则被恒星引擎作为能源吸收。

整个过程被摄像无人机拍摄得一清二楚，但之后的几分钟却没有任何动静。

起初人们以为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但随后的广播告诉他们一切正常，由于引擎内部的核聚变装置的温度要求极高，因此需要一些时间将装置加热。

“你信不信，这次直播之后会有这方面的教授出来讲核聚变的原理。”

“绝对有，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卡列尼娜不在研制引擎的队伍里吗？”

“她要是在的话，你就只能在火星的实验室里见到她了，当时她是想去的，奈何奈何比她更懂的人多得是，加上已经获得了进入清理部队的资格，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真是可惜啊。”言希略显遗憾地说。

此时聚变装置的温度已经达到临界值，现在启动只是一个按钮的事。

“引擎启动倒数五秒！四！三！二！一！ 点火！”

随着操作员的一声令下，引擎喷射出了两条高达数十亿度，颜色截然不同的喷射流，向外的红色喷射流则是氦，而一条蓝色的氢喷射流通过等离子加速器向太阳射去来形成平衡点，防止引擎坠向太阳。

“好了，又一幅世界名画诞生了，人类又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柳贺拍完照轻描淡写地说道。

“下面插播一则最新消息，就在刚才，人类的第一台恒星引擎正式启动……”

“这标志着人类文明正式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一切都离不开背后的科研人员的辛勤努力，以及数百年来人类科技的不断进步……”

“随着第一台恒星引擎的启动，地球联邦理事会所管辖的其他星区将会出现更多的恒星引擎……”

“一直有人担忧引擎的启动会不会耗尽太阳的寿命，其实引擎消耗的那点物质在太阳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铺天盖地的报道席卷了太阳系，恒星引擎的出现使得他们不需要再使用武力来证明自己，民间也骄傲地宣布人类正式成为星际种族将人类火种延续数百万年。

“看到了吗，头版头条大字号，七天十二个版面连续报道，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朴文智拿着终端进入了柳贺的办公室。

“那是，几代人都不知道熬了多久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老一辈科学家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欸，这几天特意给我们放了假，你不去放松放松？”

“算了吧，先不说放假的事，给你看看我这段时间画的画。”说完，柳贺从身后拿出一块画板。

“恒星引擎？你画的？”

“不然还有谁，虽说画功比不上艾拉，但好歹还是有进步的。”

“你这目标立得未免太高了点，不过我感觉吧，你这画放三百年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放屁，我才不卖呢，我要裱起来当传家宝。”柳贺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那是，你的作品你说了算，唉说起来，上星期你不是说要把地下的原始人送回她们的时间线吗，现在怎么样了？”

“说的这个我就来气，本来我计划书都写好交上去了，然后他们派了个人过来和我说什么，‘信使行动的档案早已被封存，其使用的技术被运用于量子舰队。’之类的话。”

“那就是没戏了？”

“没了，”柳贺瘫在沙发上，“然后她们现在的处境还挺尴尬的，大部分人看了我的报告以后基本没人要她们，他们愿意接纳她们，但前提是，她们不是来自另一条时间线，而且还是带来灾难的那条线。”

“这就是问题，歧视无处不在，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明显，说实话，你就不应该把她们带上来。”

“然后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饿死或者被感染体入侵？不可能的，随着我们的深入，她们踪迹被发现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我们终归还是会这么做。”

“确实，要是真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你心里也肯定过不去吧，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出去散散心？”

“晚点吧，等会要去理事会开个小会呢。”柳贺刚开门就碰到了丽芙，“丽芙？怎么了？”

“指挥官，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了阿波尼亚小姐一直靠在门边，然后她就跑开了。”

“阿波尼亚？她不会把我们刚才说的话全听见了吧？”朴文智有些紧张。

“应该是，但没关系，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我去找她谈谈，丽芙，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文件的话放我办公室就行。”

“好的。”

本来阿波尼亚这次来是想问柳贺她们的种种不待见是怎么回事，结果手还没敲到门就听见了柳贺和朴文智的谈话。

这时她就明白了，这里的人们宁愿拥抱另一个文明的种族，也不会接纳另一条时间线的同类。

前往公共交通艇的路上还听到周围不曾间断的嘲讽。

“看看那是谁？一个不敢直面天灾的懦夫……”

“连崩坏都解决不了还活着干嘛……”

“那种水平的文明居然不向外扩张留在地球等死，活该灭绝……”

“为什么崩坏只对他们没有好感，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错吗……”

“经典缩头乌龟，废物……”

关注历史的人只是少数，而关注和崩坏有关的历史的则少之甚少。

或许阿波尼亚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类更倾向于像大禹般直面天灾，而不是建造所谓的诺亚方舟，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

他们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着一种自信，一种建立在地联实力基础之上的自信。

在她看来，她们这群异类的地位甚至可能比构造体——她们眼中的机器人还要低。

“果然你在这里啊，”身后传来了柳贺的声音，“反正离交通艇到达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先聊聊呗？”

“你肯定也会和他们一样来嘲笑我们吧……”

“没有这个必要。”

随后不等阿波尼亚说什么，柳贺开始了他的推理。“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记恨我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心想着与其在太空中‘安全’地被人唾骂一辈子，还不如继续待在地下冬眠。 这不怪你们，毕竟是我擅作主张把你们带回来的，那我就必须为你们的安全负责，至于外面的评价，其实只是他们缺乏认知而已，他们只是被带偏了，全然不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个道理。 总之，舆论的事，我来解决，你们只要安心在这里生活就行。”

“不，其实我们没有记恨过你，相反，我们要怎么感谢你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选择，我们可能会被感染体包围，到最后连生存的希望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你们这里工作。”

“这个倒是没问题，只是你能看懂我们的文字吗，无论在哪个文明，哪个国家，甚至是隔壁村，只要语言不同那就抓瞎。 是，我承认你是你们当中接受能力最强的那个，但其他人呢，比如那个叫格蕾修的小孩子？你们第一次接触，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谢谢指挥官先生，但其实我们一直没有告诉您，我们在很早之前就接触过这个世界了。”

“很早？1972年？”听到这番话，柳贺没有一点感觉。

“我们第一次醒来时，记录的时间是1975年。”

“战后清算期间啊，是挺早的，那第二次休眠呢？”

“2000年，西伯利亚爆发崩坏战争时。”

“因为担心可能会重蹈覆辙才再次休眠？直到我们干涉？”

阿波尼亚点了点头。

“后面的历史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因为太空舰队的存在，这场战争没花多少时间就结束了，而且没有依靠天命或者逆熵任何一方的力量。”

“感觉你在讲这段历史的时候，语气都自信了不少啊。”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是如此，他们都因为自己是人类而感到自豪，手里有家伙，咱腰杆子就硬。”

两人互相介绍了各自的文明史，但只有阿波尼亚对两个文明的科技水平差距感到震惊，而柳贺早在杜撰论文时就已经把前文明纪元的底子摸得一干二净。

“先聊到这里吧，我去开会，然后看看能不能在会上让上面给你们安排一个工作。”

“不胜感激，指挥官先生。”

“那就先这样，告辞。”柳贺启动了超时空背包。

“等等！请问您的……”还没等阿波尼亚问到他的名字，柳贺就消失了。

而等到她知道柳贺的名字时，则是在一周后的一段来自空中花园的投诉。

“阿波尼亚，你是怎么办事的？刚才赛利卡和我们说，最近灰鸦小队和三头犬小队连续收到错误的文件，其中一大半都给到了灰鸦那边！”

“真是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处理……”

“不用了，理事会已经全部解决了，真令人头疼，要不是首席的委托，让我们给你们一个职务，你们现在早就被开除了。”

“那个，你说的首席是……”

“就是把你们带上来的灰鸦指挥官兼地联观察员柳贺，难道他没和你说吗，算了不扯这些，下不为例！”说完那个人就走了。

“柳贺吗，真是个有趣的名字，我记住了……”